罗先生是王学的后起之秀,也可以说是王阳明门下杰出的大儒。所谓王阳胆的姚江心学,有两位特出的人物,一位王龙溪,一位便是罗近溪。不过,到了罗近溪的时代,王学已近末流,同时明朝的政权历史也将近尾声。一般认为,王学到了末流已近于禅,好像不能算是正规的儒家理学。其实,这是门户之争、派系之见的论调,亦是以真儒自我标榜的攻讦之说,也就是说正学与伪学、真儒与伪儒在思想意见上争斗的丑陋相,事出题外,就不多作讨论了。
在这里,我们只说罗近溪一生中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都在做“不动心”的工夫。《明儒学案》摘录他经历的一段话说:
又尝过临清,剧病恍惚,见老人语之曰:“君自有生以来,触而气每不动,卷力而目辄不瞑,扰攘而意自不分,梦寐而境悉不忘,此皆心之痼疾也。”
先生愕然曰:“是则予之心得,岂病乎?”
老人曰:“人之心体出自天常,随物感通,原无定执。君以夙生操持,强力太甚,一念耿光,遂成结习。不悟天体渐失,岂惟心病,而身亦随之矣。”
先生惊起,扣首流汗如雨,从此执念渐消,血脉循轨。
这一段话,记录罗近溪中年做学问、讲修养,极力克念制欲,朝“不动心”的方向去做,结果弄得一身是病,身体僵化。用现代医学的观点来说,他患了神经说麻痹症,全身僵硬,麻木不仁。经过一位高明之士的指点,他惊出一身大汗,病就好了。这是黄梨洲先生编《明儒学案》上的简录。
|